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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QQ群里听仁化资深驴友珠比特说4月28号晚上牛鼻村准备开村民大会,讨论牛鼻村旅游开发的事情。这立刻引起了我的兴趣,呵呵,此时的牛鼻村正处于改头换面的前夜,它具有的旅游价值使这个封闭了几个世纪的小村庄正开始苏醒,独特的禀赋极有可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而这个时候的村民们应该处于既振奋又惶恐的心理阶段———因为有了新的希望而振奋,因为这个新希望的不确定性而惶恐。这时候的村民大会九成九是这种心态的反应,有意思吗?很有意思!目前这是牛鼻村最有代表性的故事,以后这会是牛鼻村最价值的村史记录。
  
      话虽这么说,问题是我能听懂他们的客家牛鼻话吗?牛鼻村民是客家人,讲的是客家话里独特的牛鼻方言,这对我是个极大的挑战啊!提到这个顾虑,新村民Ami(隐居在该村的韶关人,跟珠比特一样,是推进牛鼻村良性开发的中心力量)却说语言不是问题,村民们都会三种语言:客家话,广东话,普通话。


  于是,不再犹豫,即刻决定把我的五一假期提前半天,争取天黑前赶到牛鼻村,旁观一下这个曾经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是如何组织自己的“政治生活”的。同时,也可以更多的接触一下村里平时无法见到的那些村民,因为***农村“空心化”的现状让我这个经常来村里的驴友看到的通常也是孤寂的老人和空荡荡的街巷。

  韶关的美女驴友疯争听说我的计划后也决定晚上进村,正好我经过韶关时可以接上她,于是,疯争就成为我这次牛鼻之旅的第一个旅伴。当然,另外一个旅伴是必然会出现的———那就是有“丹霞之子”之称的资深驴友珠比特。珠比特原名朱家强,牛鼻村人,现居仁化,因为刚开始玩户外的时候是位人民教师,所以驴友界人士都称呼他“朱老师”。朱老师在玩了近二十年的大丹霞户外之后开始把精力转移到家乡的开发建设上来,目前正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用自己的方式开发推广牛鼻村的旅游资源,而且已经颇有成效。

  关于牛鼻村(夏富村牛鼻组),全村男性都是朱姓,据其族谱记载全村都是南宋理学大师朱熹次子朱埜的后裔,详细情况我曾经在另一篇游记《丹山何处可寻君?云起处,雨声中!》中加以介绍,有兴趣的可以搜一下。

  在韶关大街上开着车四处找“风筝”的时候接到朱老师电话,告诉我他正在巴寨爬山,可能要晚一点回牛鼻村。我想刚好我和疯争可以在县城把晚饭吃了,省得到了村里才发现大家都在忙着开会,没人做饭给我们吃。到时候要饿着肚子开会,滋味恐怕不好受。

  没想到等我们吃饱喝足赶到村里时发现没饭吃的担心是多虑了,因为假期明天才开始,金牛、牛鼻两个农庄里虽然灯火阑珊,客人却很少。旧村这边更是冷清,也可能是不断有小雨飘飘洒洒的原因,我和疯争在旧村和新村里逛了很久也没碰上几个人。而朱老师迟迟不来也让我怀疑今晚的会是不是不开了。

  因为朱老师不在,我们无法进入他管理的丹霞会馆休息,只好从金牛农庄“二叔”那儿拿了“喜米小屋”的钥匙,在小屋里一边休息一边等朱老师和Ami,等他们回村开会!

      谁知道牛鼻村的英雄大会还没开始,英雄,哦不,英“雌”小会倒先上演了。就在我们刚刚打开喜米小屋的房灯还不到一分钟,门口就旋风般冲进来四位牛鼻(村)美少女:何颖慧,朱美玲,何颖欣,朱静怡。我的思绪还没从屋外夜空中越来越大的雨声中拉回来,耳朵里就已经充满了这四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她们居然认识疯争,所以毫不客气,进门就围在疯争身边问这问那,疯争烧水冲茶她们也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清脆的欢笑声让这个刚才还沉浸在无边夜幕中的寂静山村似乎在一瞬间就变得生机盎然,窗外敲打屋瓦和竹林的雨声也变成了动听的天籁,伴奏着喜米小屋里的一派天真烂漫。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屋外的村道上渐渐有了脚步的踢踏声和低低的交谈声,雨势虽然已经变小,但还在星星点点的下着,街巷深处传来的声音跟雨滴溅落在泥地的声音混响在一起,几乎难以分辨。看来等开会的村民们也有点等不及了。很快,有村民打开了会馆外的灯,我走过去看时,村民们正从会馆往村祠堂里搬凳子,原来是要在祠堂开会,我原以为会在会馆一楼开的。看来这次村民大会规模确实不小———祠堂的空间比会馆要大得多。我推测,村民们开始准备是因为他们已经接到了朱老师通知,所以朱老师现在应该已经在来牛鼻村的路上了。

  果不其然,正当我在祠堂、会馆和喜米小屋之间的空地上淋雨淋得有点冷,想回小屋暖和一下时,村口的方向两道车灯闪过。9点钟,伴着无边夜幕中如丝如絮的丹霞毛毛雨,朱老师和Ami终于赶到了。

  大戏要上演了,我赶紧回到喜米小屋拿相机并喊疯争跟我一起去祠堂开会,可是疯争却说自己没兴趣,还不如留在屋里跟颖慧她们玩捉迷藏呢。呵呵,没办法,我只好“单刀赴会”了。

  来到祠堂门口,看到朱老师正从车上往下卸一些大包小包的装备,我帮他提进祠堂的两个电脑包里明显是手提电脑和投影仪,朱老师自己拎的一个包里装满了像文件夹一样的纸张,嘿,一个满打满算也就六十来户的村小组开会能用上这些装备,技术档次基本上赶上世界五百强开股东大会了,嘿。

      会场很快就布置好了,以祠堂天井为界,天井前面是主会场,核心是摆放投影仪的方桌,朱老师和Ami坐在旁边摆弄机器,大部分村民们围坐在他们周围。我坐回天井后方,在会场最后面的一堆木材上坐下,几个游侠一样的村民好像对会议内容不大感兴趣,跟我一样散坐在会场的后面,有点江湖上绝世高手武林散仙的意思。村中几位高龄阿婆也集中坐在后场的一角.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主会场里坐着的没有一位本村女性,看来牛鼻村的男权现象还挺严重的,呵呵。

      会议好像分四个部分,但是因为朱老师带的无线网卡出了问题,网络上不去,导致Ami准备的第一部分会议内容无法进行。听Ami的介绍说那部分内容是向村民们展示一下目前牛鼻村在网络上的传播状况以及在全国引起的关注,这样正好让村民们可以尽快熟悉并逐渐适应网络这个最高效的信息传播渠道。尽管网络不通,Ami还是把装在U盘里的一部分内容展示了一下,有一部分是她记录牛鼻村传统食品艾糍的制作过程的照片,看到颖慧的外婆做艾糍的照片时,会场后面的阿婆集团顿时传来一阵哄笑,阿婆堆里的外婆笑的有点不知所措,竟然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脸,结果又招来其他阿婆的一阵笑声。

  关于牛鼻村的发展现状,朱老师也有一段介绍,但他用的是纯正的牛鼻方言,对此我只能徒唤奈何。直到接下来他介绍今天参会的两个客人时,才陆续有我听得懂的词汇出现。其实这一男一女两位客人很早就来到会场了,我也早早就看到了,不过这种“职业”装束的人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怎么也想不到除了我这种超级无聊分子之外还有其他人对一个小山村的村民会议感兴趣,而且还不是驴友。费了老大劲我才大概听明白:原来这两个人是准备来牛鼻村搞商业开发的,想在牛鼻村搞一个刺绣类的生产厂,但是他们却不是投资人,启动资金好像也只是某政府部门的口头许诺,也没说清楚刺绣厂跟牛鼻村有啥联系和互动,不过,他们在村里活动的目标却很明确———明明白白的想要获得牛鼻村旧村的全部住宅用地!

  我勒个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先不说在别的,就说这种性质的项目选择牛鼻村的理由吧:牛鼻村最大的特点就是封闭,被锦江环绕在牛鼻半岛上,仅有一条狭长的小桥跟外界联通,试问原料、产品的运输问题怎么解决?用工的问题怎么协调?还有,开厂房应该申请工业用地,干嘛要宅基地呢?等等,再说通俗一点,搞这样的项目在仁化县随便找一个村子都比牛鼻村合适,因为任何一个村子的建设用地都比这个局促在狭长半岛上的小山村都更有扩展性,可他们却偏偏看中了牛鼻村!

      因为实在觉得匪夷所思,就干脆不再思了,反正我也没有资格发表意见,于是拿起相机拍着玩,刚围着会场拍了半圈,就看到一位老兄踢踢踏踏的走了进来———金牛农庄的“二叔”开会来了!

  两年前初见“二叔”时,他刚刚结束在外的打工生涯,回村经营“大叔”家的农庄,那时的二叔豪爽中带着点青涩!一年前见二叔时他的三层小楼正在建设中,可能是因为劳心劳力,潇洒中带着点憔悴。这次再见,他的农庄已经开业且生意兴隆,什么青涩呀憔悴啥的早已无隐无踪,挥洒之间那叫一个放荡不羁!

  这不,这家伙一进门就看到那位开发商正在侃侃而谈,立刻走上前去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使用村里这么多宅基地,总得有个规划图吧。我差点被他逗乐了,我想这家伙可能根本就没兴趣来开会,这次姗姗来迟明显就是敷衍了事的,可是一下子就说到(可能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也可能是蒙的,哈哈)了点子上———因为那个规划图做出来肯定不是搞什么刺绣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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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的大嗓门在会场里掀起了一阵自由讨论的小高潮,等讨论逐渐平息时,会场后面的那几位武林散仙早已不见踪迹,阿婆集团也只剩下几位骨干,反而是Ami身边又多出了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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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颖慧和美玲真是无处不在啊!

  随着会议进入尾声,大家也逐渐意兴阑珊,我也真的有点累了,整整一下午都在开车,进村后先开“小会”再开大会都还没真正休息一下,所以又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就提前离开了会场。

      走出祠堂的大门,苍黑的夜空中仍旧时不时的洒下一阵阵促急的雨丝。我远远回望了一下会场,灰暗的灯光里,好像是村干部在发言,留下来开会的村民们在灯影里寂静无声,给人一种水塘里簇拥着的水草的感觉:没有硬直的躯干,没有大地的依靠,只有静静的悬浮,在水的波浪里轻轻摇晃……。

      我在村里住过很多次,对村里的情况有所了解,知道今天来开会的村民全部是“农村空心化”后留下来的那部分,也是面对这个社会最无能为力的那部分,所以我深深理解他们此时心底的那份渴望。渴望改变,改变这种被一个变态的社会结构严重扭曲、矮化的农村生活,改变只有背井离乡四处漂泊才能获取少许物质满足的生活。以及我们所有人潜意识里的渴望:不用割裂我们这个民族安土重迁的文化基因,也能拥有足够的文明安慰。(庆功典和联欢会上的小品式把戏给无可奈何的苦难生活涂脂抹粉,硬给打扮成嬉皮笑脸的小丑摸样,把大众对现实生活的质疑转换为对游戏的把玩,这如果不是系统化的洗脑,就是这个衰老民族进行自我麻醉的精神鸦片!)

  没有人有资格质疑这种渴望,就像没有人有资格质疑颖慧、美玲、颖欣、静怡她们有权利生活在父母的爱护下一样。

  我理解这种渴望,也更希望这种渴望变成现实,希望牛鼻村用最快的速度实现良性开发:它独特的旅游资源给外面的世界带来美丽和惊喜,而这里的原住民们则能获得外面世界带来的物质和精神层面上的提升。

  但是,无论是村民们的渴望还是我的理解都无法脱离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推开那扇大门,面对的肯定是更复杂的游戏规则,更多变的人情世故,以及更真实的虚假,更正义的邪恶,更伪善的欺诈……。

  唉,总之一句话,江湖路远,乡亲们,善自珍重啊!


节选大明帖子部分内容

佳期有信,奈何风雨奈何天!
  ————记2013年5.1小长假在大丹霞牛鼻村的三天休闲生活
by ami000 | 分类: 村民日记 » 实景录 | 评论(0) | 引用(0) | 阅读(28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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